我國古代的道教飲食文化
欄目分類:道家養生 發布日期:2016-06-19 瀏覽次數:次
道教飲食文化是中國道教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有特殊地位。道教在一千多年的發展中雖然沒有形成整套的定型化的教餐,但它追求內心澄凈的境界,通達天理,協調五行陰陽,推崇醫食同源,藥食一如的攝生精神,以飲食涵養人生,完善人生,對中國飲食文化的發展影響至深。
一、道教飲食理論的形成與實踐
道教飲食理論的發展主要體現在服餌與日常飲食養生兩個方面。服餌術,又稱服食,最早起源于戰國神仙家,意在通過服食特別制作的丹藥來達到祛除病痛、延年益壽乃至長生不老的目的。服食術往往與辟谷術配合進行,丹藥實際上起到食物替代品的作用。秦漢時期服食術也有一定發展,《漢書·藝文志》著錄《黃帝雜子芝菌》、《太乙雜子黃冶》,就是當時服食著作的代表。而飲食養生的思想,則源出改用一些現在看來具有高營養或者是消化慢乃至難以消化的植物譬如靈芝、柏木等制成的丹藥作為食物,最早的史料記載見于《史記·留侯世家》:“留侯性多病,即導引、不食谷”。
蕭梁陶弘景一方面繼承了葛洪在服餌術方面的成果,一方面在《養性延命錄·食戒篇第二》專門論述了飲食養生的理論,其中很多觀點流傳至今,婦孺皆知。書中強調“飲食有節”,譬如“養性之道,不欲飽食便臥及終日久坐,于辟谷之術。辟谷并非不進食,而是不食五谷,皆損壽也。人欲小勞,但莫至疲及強所不能堪勝耳。人食畢,當行步躊躇,有所修為為快也。
故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以其勞動數故也。故人不要夜食,食畢但當行中庭,如數里可佳。飽食即臥生百病,不消成積聚也。食欲少而數,不欲頓多難銷。常如飽中饑、饑中飽。故養性者,先饑乃食,先渴而飲。恐覺饑乃食,食必多;盛渴乃飲,飲必過。食畢當行,行畢使人以粉摩腹數百過,大益也”。又如“食不欲過飽,故道士先饑而食也。飲不欲過多,故道士先渴而飲也。食畢行數百步,中益也。暮食畢,行五里許乃臥,令人除病。凡食,先欲得食熱食,次食溫暖食,次冷食。食熱暖食訖,如無冷食者,即吃冷水一兩咽,甚妙。若能恒記,即是養性之要法也。凡食,欲得先微吸取氣,咽一兩咽,乃食,主無病。”
此時道門飲食養生的理念已經涵蓋了包括食物的選擇、飲食的分量、時間與禁忌等方方面面的規范,客觀上符合當時社會貧寒百姓的基本維生需要,也能滿足士大夫們修身養性的精神追求,這也是道教之所以能誕生于民間又流行于士紳階層的原由,可以想見,此時道教的飲食理論對各階層群眾日常飲食習慣都頗有影響。
二、與道教有關的飲食風氣與節令食物
道教的影響不斷擴大之時,一言一行都能引起社會風潮。《抱樸子內篇》中提到有服食松脂、菖蒲、茯苓等“仙草靈藥”者能夠童顏長生,民眾紛紛效仿的事例不勝枚舉。適逢亂世,百姓流離失所,衣食無著,或許服食并非出于精神需求而僅僅是生理需要,但由于道教服食術中提到的眾多草藥并不罕見,足以滿足下層民眾“填滿肚子”的謀生需求,因此備受推崇。就連葛洪自己也說,“是以歷覽在昔,得仙道者,多貧賤之士,非勢位之人。”可見道門飲食對世俗生活,尤其是歷來被歷史忽視的普通百姓的人生影響之深刻。
流行于江浙一帶的小吃烏飯,一名青團,其淵源出自道教齋食青精飯。陶弘景《登真隱決》載:“太極真人青精干石飯法,用南燭草木葉,雜莖皮煑,取汁浸米蒸之,令飯作青色,高格曝干,當三蒸曝,每蒸輒以葉汁溲令浥浥,日可服二升,勿服血食,填胃補髓,消減三蠱。”這是青精飯首次出現在文獻之中。南宋陳元靚《歲時廣記》“染青飯”條引《歲零總記》記載:“楊桐葉、細冬青,臨水生者尤茂。居人遇寒食,采其葉染飯,色青而又光,食之資陽氣,謂之楊桐飯,道家謂之青精干石飯。”可知青團逐步變為了寒食節的一種時令食物,但其養生滋補之功效依然被認可。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逐步成型的茶文化。盡管早在西漢宣帝年間王褒所立的《僮約》中已有“烹茶盡具”、“武陽買茶”的記載,但直到唐代,我國第—部有關茶的專著《茶經》才誕生,這說明魏晉南北朝正是由漢到唐飲茶風氣逐步形成的時期。而在這期間,道教與飲茶風氣的形成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晉道士王浮《神異記》中記載“余姚人虞洪入山采茗,遇一道士,牽三青牛,引洪至瀑布山,曰:‘吾丹邱子也,聞子善具飲,常思見惠。山中有大茗可以相給,祈子他日有甌犧之余,不相遺也。’因立祭祀。后令家人入山,獲大茗焉。”陶弘景《新錄》記提到“苦茶輕身換骨,昔丹丘子、黃山君服之。”又有如壺居士在《食志》中稱“苦茶久食羽化”。
丹丘子、黃山君是傳說中的神仙人物,飲茶可使人“輕身換骨”,可滿足道教對長生不老、羽化登仙的追求。另外,茶本性清淡、虛靜,又具有提神療病的功能,自然也會受到意圖修身養性的士紳的青睞,宗教的需求和現實生活的需要得到了完美的結合,進一步推動了飲茶風氣的形成。
不僅如此,許多民間習俗中的節令食物也都和道教有關。蕭梁宗懍《荊楚歲時記》中提到“元日,進椒柏酒。飲桃湯。進屠蘇酒。膠牙餳。下五辛盤。進敷于散。服卻鬼丸。各進一雞子。凡飲酒次第。從小起。梁有天下。不食葷。荊自此不復食雞子。以從常則按四民月令云。過臘一日。謂之小歲。拜賀君親。進椒酒。從小起。椒是玉衡星精。服之令人身輕能讀作耐老。柏是仙藥。”屠蘇酒的配方沒有詳細記載,而東晉的著名道士葛洪以細辛、干姜等泡酒,認為食之可使人去除瘟氣。椒、柏,桃等也都是道教推崇的所謂有“仙氣”的食物。
而五辛盤則是出于《抱樸子內篇·煉化》“用柏子仁、麻仁、細辛、干姜、附子等分為散,并華水服之。”而豚酒則與《抱樸子》所載“月晦之夜,灶神上天,白人罪狀”的灶神崇拜相關。百姓為了不讓灶神說自家的壞話,就于“臘日……以豚酒祭灶神”,反映了道教和民間食俗之間的生動關系。
《歲時記》中還記載了重陽節的來歷:“汝南桓景隨費長房游學累年,長房謂曰:‘九月九日,汝家中當有災,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飲菊花酒,此禍可除。’景如言,齊家登山。夕還,見雞犬牛羊,一時暴死。長房聞之曰:‘此可代也。’今世人九日登高飲酒,婦人帶茱萸囊,蓋始于此。費長房,桓景,均為東漢道士。”這一事件流傳開來之后,逐漸形成了一種風俗。而早在東晉,葛洪就在續《西京雜記》中寫道“九月九日配茱萸,食餌,飲菊花酒,云令人長壽。”蕭梁吳均《續齊諧記》也有類似記載。
當然,道教與民間習俗擦出火花的例子并不止于此,端午節飲用菖蒲酒、雄黃酒的習俗也與道教丹藥服食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從上可見,由其宗教追求而產生的飲食觀念在世俗飲食的產生、傳承和發展中都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文/汪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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