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湘字自然，唐代杭州人。自幼好經史、工文學，尤喜黃老之術。常與道友云游四方。一日只身來到南岳天柱山西側，見這里山高出眾山之上，大峰俯視小峰，眾山拱衛主峰，峰峰奇峭。嶺陡巒峻，蒼莽逶拖，云霧繞岫。溝壑間古松兀立，風搖樹動仿佛虬行。雷響山中飛瀑，雨噴石上流泉。高高下下，怪石磋硪，唯鳥道盤山。馬湘暗想，此處人煙罕至，好生險惡。正在思想間，忽地對面西山岔內，陡起一陣腥風。風過處，刮得那些嬌紅嫩綠、枯葉殘枝，搖落不已，滿岔亂飛。頃刻，一頭兇猛的黑斑白額虎狂奔而來，正追逐一只山獐。那黑虎口露鋼牙，眼中黃光直射，猛地一跳向山獐撲去，利爪抓住了山獐。只聽山獐幾聲凄慘地嘶叫，血濺巖石而一命嗚呼，成了黑虎之美餐。馬湘深思不解：同是一山之獸，為何強食弱肉，血染蒼巖。沉思間，忽聽見背后有人語：好險呀，先生沒見剛才那黑虎嗎?快和我等一道返回!”馬湘轉身一看，原是二樵夫手執刀斧，躲在古松后膽怯地叫他。馬湘心想：多么善良的樵子!”遂答道：別怕，我有驅熊降羆之術、伏虎治豹之方，你們砍柴吧，我在這里保護汝等。”說完，在石頭上仰天而臥。樵夫見他那悠閑的樣子，心也寬松了許多，仍急匆匆砍了柴迅速地擔下了山。臨行時還高呼：先生，天不早了，快下山吧!”馬湘見樵夫遠去，便繞道繼續攀登。只見樹木枝繁葉茂，相互交錯；荊棘遍地，步步拉衣掛袖，甚至手臉被刺，滲出血影。馬湘剛要過崗，只見前面草叢一陣亂動，兩只黑虎同時貓著腰，嘴咀咧牙怒目寒光，大搖大擺地走來。馬湘思忖：怎么來了兩只?我的法術靈嗎?不由有三分恐懼�？蓵r間不容他多想，那二虎已經逼近。馬湘一面拔出佩劍，一面大聲念咒。那虎一前一后陡然站住。在前的那白額大虎將前二爪向下一按，猛地跳竄起來，直撲馬湘，馬湘一閃躲過攻擊。另一只瞪著大眼眈眈而視。撲來的那虎，突然轉過身來，大吼一聲又猛撲過來，馬湘又一閃，那虎從馬湘身邊擦肩躍過，落在草叢中。馬湘手舉利劍，高聲喝道：畜牲不得無理，否則定不輕饒!”另一只黑虎見白額大虎兩次撲空，落荒喘氣，亦縱身一跳撲來，馬湘前后受攻，急中生智，于是也猛地一跳，跳到一巨石上，將手中劍上下揮舞，口中喃喃念咒、誦經。二虎見狀，對馬湘掃了一眼，夾著尾巴，憤憤地向山坳走了。馬湘見二虎遠走，這才坐下來喘息。定睛一看紅日已西沉，欲下山為時已晚。便決意在此石巖下棲身過夜。他拾得一些干草枯枝，揀起兩塊石頭一碰，火花四濺，片刻就點燃起火來。馬湘倚石偎火而坐，直等天明。

       紅日東升，昨日二樵夫又來這里砍柴，見馬湘在這里過夜，十分驚訝。問及猛虎之事，馬湘告訴昨日發生的一切。話未落音，二樵夫拔腿就跑，并大聲喊道：先生走吧，此處不能久留!”馬湘目送二樵夫離去，自己堅持攀登山脊。忽聽到背后有嘩嘩響聲，回身一看，昨日見到的那二只大虎又搖頭擺尾地來了。馬湘又舉起鐵劍，口念真言。二虎停住腳步，似乎在傾聽。馬湘見老虎止步不前，又繼續攀登，二虎又尾隨其后不快不慢地跟著。馬湘見黑虎無意傷害自己，便放心邁步，想把這山峰、溪澗、幽洞、深谷看個究竟，擇一佳處棲身修煉。可這二只黑虎不近不遠地跟在其后。馬湘歇憩二虎便伏地不動，馬湘抬腳，二虎也跟著前行。一連三天，天天如此。馬湘見二虎不僅沒有為難之意，還有求師學道之心。好吧，我就在這半山找個地方駐足。于是住在巖下山洞里。說是洞，實不過能容三五個人的巖坎而已。他早迎朝霞、晚伴夕陽坐在洞頂盤石上念經誦咒。二虎也每天來到這里聽誦經咒。

       光陰似箭，一年時光，匆匆而逝。一天傍晚，天將雨，馬湘念完《靈寶經》返回洞時，見二虎也欲離去，便對二虎說：朋友，天將暴雨，這山谷，峭陡深邃，路滑難行，不如就此棲身，共習經文吧!”二虎真的聽話，來到洞口曲身俯臥。馬湘又言道：世上眾生靈，當和諧相處，不必相殘，若以強食弱，須知強中更有強者，他日必為強者食之。進來說，洞內可避風雨。我等相依吧!”就這樣，雙虎伴著馬湘，馬湘教化著二虎。從此，二虎像馬湘一樣，渴飲山泉，饑食野果。山中方七日，世上難記年。又過幾個春夏秋冬，一天黎明，馬湘對二虎說：這些年來，飛禽走獸得以繁衍，汝倆沒有殘害它們，你們的功德記錄在冊。今我將回杭州，他日即歸，汝等好自為之，勿忘多年教化和修煉之功。說罷，下了山。二虎站在洞前一動不動，如癡如呆，目睹馬湘身影在遠處消失。晌午，山麓下有一只膘圓肉壯的肥豬，慢騰騰地直往山上走來。二虎一見，黑虎閉了雙眼，若無其事。那只白額大虎則睜大眼睛，好像在想：好多年沒嘗過腥葷，正好師父又走了，肚子也餓了，何不將這頭肥豬抓來美食一頓，以后不抓就是了!等肥豬走近時，白額大黑虎猛地一跳，伸出利爪抓住肥豬就咬，咬得肥豬嗷嗷直叫，不一會，無聲無息了，任憑虎大口大口地咬嚼著。閉了雙眼的那只黑虎，仍然閉著眼，像是睡熟了似的。忽有一陣清風在身邊掠過，睜眼一看，原來是馬湘又回來了，他輕輕地摸撫著虎頸。說：真是同伴不同道，同類不同心。”說罷，施法誦經以劍指著那吃豬的白額黑虎說：你這畜牲，修煉了許多日子，秉性不改�，F在讓你在這洞前變成一塊石頭，讓日月精靈、風雨神明來教訓你吧!”說罷用劍劃了三圈，忽地一道金光把白額黑虎罩住。頓時，黑虎變成了一塊石頭，其狀仍是虎形，后人稱為黑虎石，黑虎石上邊那山洞也稱為黑虎洞，其泉也叫黑虎泉了。從此人們常到這里來看看當年威風一時的黑虎，今日凄涼之慘狀!

       馬湘對另一虎說：你已得道，我們云游去吧!”說完跨上虎背，那老虎一陣風似跳下了山，時日不多就到了秦望山。馬湘見景生情，倍有感觸，乃即興賦詩：太一初分何處尋，空留歷數變人心，九天日月移朝暮，萬里山川自古今。風動水光吞遠徼，雨添嵐氣沒高林。秦皇謾作驪山計，滄海茫茫轉更深。馬湘與黑虎隨興暢游了些日子，一天對黑虎說：你在這山中棲息些日子，我回家看望兄嫂，三日后即歸。語畢即別了黑虎返歸故里省兄，來到家中。不湊巧兄去外地，便拜見嫂嫂，嫂嫂熱情地接待。馬湘對嫂說：我這次回來，目的是和兄嫂分家。嫂說：你兄長未歸，賢弟為何要分家，是嫂不賢?”馬湘說：非也!”于是又等了三日，兄長仍未回鄉。馬湘說：兄嫂，家中田地屋宇盡歸家兄，我唯愛東園花圃，恐口無憑，立字為據。”不容其嫂開口，字據立即寫就并畫了押，再等了三天，嫂子仍不收字據。馬湘遂將字據擺在堂軒供桌上，向祖宗木主神位拜了三拜后，就仙逝了。其嫂見狀驚恐不已，請來族長和鄰里商議后事，正巧此時兄長回到家中。兄聞訊見情悲慟不已，曰：弟學道多年，今是歸家省悟兄嫂，是托化以絕望。遂完其志，棺葬東園花圃間。次年，四川梓潼縣人都看見馬湘騎著黑虎在城郊漫步!

       (注：天柱山座落在安微省潛山縣境內。是全國名勝風景區，黑虎洞是其景點之一。)

       (本文作者：余本愛    作者單位：安徽省潛山縣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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