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無“西派”之立 焉有“東派”之名?
欄目分類:玄門講經(jīng) 發(fā)布日期:2017-06-20 瀏覽次數(shù):次
文/盛克琦
東派西派 互相對應(yīng)
陸西星在《金丹就正篇•自序》自稱:“嘉靖丁未,偶以因緣遭際,得遇法祖呂公于北海之草堂,彌留款洽,賜以玄醴,慰以甘言。三生之遇,千載希覿。既以上乘之道,勉進我人。”
李涵虛與陸西星一同承自呂祖的仙傳,李在西樂山,陸在東揚州,從地域上看,一東一西;從時間上看,則一前一后。
揚州道教圣地-茅山(資料圖:圖源網(wǎng)絡(luò))
既然李涵虛自賦開宗立派之志,故奉陸西星為匯“東派”之祖,李涵虛自己則為導(dǎo)“西派”之師。
如是“星月交輝”,陸為西星,李為西月;陸字“潛虛”,李改名“涵虛”,潛為隱于其中,涵字則包于其內(nèi);陸名“長庚”,李則號“長乙”。庚為西金之代稱,乙則是東木之隱語;陸道號“方壺外史”,李自稱“圓嶠外史”,“方壺”、“圓嶠”同為三仙山之名,而方圓又為對稱之詞。從譜系上李涵虛不僅僅與陸西星是同門師兄弟,更后追與劉海蟾、王重陽共坐平起,都是呂祖門人。“海蟾開南派,重陽開北派”,那么“陸潛虛匯東派”,李涵虛則自導(dǎo)“西派”,從而呂祖法派,不僅“南北兩宗,皆呂祖法嗣也”,更有“東派”、“西派”共同羽翼,如是則呂祖門下“猗歟盛哉”更隆矣!
大江派(東派)奉呂祖為創(chuàng)始
李涵虛在其編纂的《純陽先生詩集》在《大江吟》之后記中明確稱呂祖法嗣為“大江派”:
“先生(呂祖)大海也,而以江自喻,弟子溝渠也,不敢以沱自居,然沱乃大江一派耳。雖非沱而竊愿為沱,遇灌則分,逢瀘則合,而今而后,皈依先生者,即稱為‘大江派’也可。”所以皈依呂祖者,即屬“大江派”。在《大江吟》首句謂之“西陟岷山觀徼外,千峰萬澗成一派。一派溶溶號大江,長驅(qū)萬里注滄海。”
一派溶溶號大江,長驅(qū)萬里注滄海(資料圖:圖源網(wǎng)絡(luò))
然而大江一派,乃眾水之所依附,故必萬流之來歸。大江自西而東,皖江既受淮河西流水,后來又歸長江,暗喻陸潛虛仍歸宗于呂純陽。四川在長江之西,故李涵虛宜稱“西派”之祖也。而陸潛虛系淮海人,乃在大江之東,允稱為“東派”之祖也。東有淮河皖江之來歸,西則有沱江諸水之共趨,淮者固為陸西星,沱者即是李涵虛。淮也沱也,一東一西,同注大江而去,陸東李西,即所謂“星月交輝之讖,宿有因緣”也。
“大江派”乃是以尊奉呂祖為創(chuàng)始,由此呂祖法嗣南、北、東、西四派俱全矣!
中派調(diào)和了南北派丹學(xué)
然而《悟真篇》所謂:“離坎若還無戊己,雖含四象不成丹。”“得一萬般皆畢,休分南北西東。”“得一”就是“得中”,則是為“五行全要入中央”也。
世尚有“中派”之稱謂,元•李道純在當時丹道南北二派之外,又創(chuàng)新說,強調(diào)以“中”為“玄關(guān)”在丹道修煉中的核心作用,并且在傳承上調(diào)和南北兩派丹學(xué)于一爐,因此被后世丹家推崇為“中派”。如是,堪稱南、北、東、西、中“五行”皆備了!
另外,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末道學(xué)大師陳攖寧先生(1881-1969)偕同張竹銘、汪伯英等在上海創(chuàng)辦《揚善半月刊》和《仙道月報》,獨立于當時道教束縛之外大力倡導(dǎo)“仙學(xué)”,弘揚丹道,并組建“仙學(xué)院”授徒講學(xué),其間張竹銘、汪伯英、朱昌亞、趙慧昭、袁介圭等共侍講席,聆聽受教,俊彥一時。
《揚善半月刊》(資料圖:圖源網(wǎng)絡(luò))
陳攖寧先生題其屋舍之匾名“位中堂”,祭祀?yún)巫妫⒆珜憣β?lián)列于呂祖像左右,云:“不分南北仙宗,敢以中心綿道脈。待續(xù)海山奇遇,也將凡骨換神胎。”
《純陽先生詩集•大江吟》云:“大江茫茫眾水附,沱也歸來共一潢,我今再告沱龍曰,江量宏深能容物,……東卷西翻吞浩蕩,皖江既受淮西流,得來又被是江收,天下九河各分派,會于江者居半籌。噫嘻乎!朝發(fā)岷山暮方丈,看遍長江大海秋。”
明清以來,呂祖信仰風(fēng)行,丹道諸多流派尊奉呂祖為祖師是非常普遍的,大多都自稱為“鐘呂門下”或“呂祖門下”,以及呂祖的“奉道弟子”等等。因此李涵虛《純陽先生詩集》稱呂祖法嗣為“大江派”,猶若大江匯集了千山萬水一樣,波濤滾滾,湍流不息,也預(yù)示了就像奔流不息的長江,自西向東,一浪推一浪,勇往直前,一瀉千里,汪洋恣意,其生機盎然,永無休止矣。呂祖法派,誠是道教千門萬派中的最佼佼者。
陸西星并為創(chuàng)東派 東派乃為西派對應(yīng)而來
在李涵虛創(chuàng)立“西派”之前,可以說并沒有“東派”的提法。
如清康熙年間博學(xué)廣聞的仇兆鰲和陶素耜兩位丹道大家,受陸西星學(xué)說影響頗大,他們在各自注疏的《參同契》、《悟真篇》采輯陸說最多,也未見到講陸西星創(chuàng)立“東派”之說,也未將其視為“東派”。
清乾隆年間劉體恕等所編纂之《呂祖全書》,載有陸西星“拱極遇仙”事,也不提有“東派”的存在。然而蕭天石先生(1908-1986)在其所著的《道家養(yǎng)生學(xué)概要》中卻有云:“據(jù)明末樸真道人著之《玄寥子》中云:‘東派之開關(guān)展竅訣,提攜追攝訣,過關(guān)服食訣,較印度瑜珈術(shù)與密宗雙修法中所用者,尤為上乘而簡妙。’特志之。”該語每見國內(nèi)學(xué)者經(jīng)常引用,卻多不加分析判斷,誠為可惜。通過我們考證可知,將陸西星認定為“東派”,以及“東派祖師”的桂冠是清朝李涵虛所奉立的。
傅金銓“東派”論 不為學(xué)術(shù)界認可
那么作為“明末樸真道人”怎能在其著作中使用“東派”之稱。
另外,焉能知道“明末樸真道人”在《玄寥子》所提及的“東派”就是指陸西星之“東派”呢?蕭天石先生已仙逝二十多年了,也未見其所編纂的《道藏精華》續(xù)編《玄寥子》出版。
再者,除蕭天石先生提及了該書,到底有誰真正的看到過“明末樸真道人著之《玄寥子》”?因此懷疑“明末樸真道人著之《玄寥子》”是本子虛烏有之書。如果確有該書,并且其所提及的“東派”確實是陸西星一派,那么也可以推斷該書是本偽托、偽造的“明末”道書。
因無“西派”之立,焉有“東派”之名?作為“明末樸真道人著之《玄寥子》”怎能運用清道光咸豐年間人李涵虛所造“東派”一詞?
蕭天石先生在《道家養(yǎng)生學(xué)概要》卷二之《丹道門各派要旨》中說:“東派則為陸潛虛所創(chuàng)始,……嗣后傅金銓又大張門庭,并編著有《證道秘書十七種》廣行于世。”
道學(xué)名家蕭天石(資料圖:圖源網(wǎng)絡(luò))
在同書卷四《簡列修真必參書目》將傅金銓《證道秘書十七種》等列為《東派必參書目》,認定傅金銓是東派,其著作是東派內(nèi)丹理論經(jīng)典。其說在學(xué)界也頗為流行,都是承襲蕭天石先生論斷而來。傅金銓,字鼎云,號濟一子,又號醉花道人,江西金溪珊城人,活動于清嘉慶、道光年間,著有《證道秘書十七種》等。
傅金銓雖然也尊奉呂祖,并且對陸西星著述評價極高,但是從傳承譜系來看他不可能是“東派”,從丹道法訣比較來看,差異也頗大,因此論定傅金銓為“東派”是不確切的。關(guān)于這個問題,謝正強博士曾在其大著《傅金銓內(nèi)丹思想研究》一書中有詳盡論說,茲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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