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大華

輪到莊子要死的時候了，他還能夠像對待妻子死的時候那樣坦然嗎？《列御寇》篇中記述了莊子將死的情景。

莊子將要死了，弟子們考慮到師傅一生清貧，死的時候應該厚葬一下他。莊子知道了，就對弟子們說：

“我把天地看成是棺槨，把日月看成是連城的碧玉，把星辰看成珠璣，把萬物看成是陪葬，難倒這些東西安葬我還不夠嗎？哪里還需要另加厚葬啊？”

日月即為莊子最珍貴的明珠（資料圖 圖源網絡）

弟子們說：

“我們是擔心天上飛的鳥類吃了先生的身體啊！”

莊子回答道：

“在上面為鳥類吃，在下面為螻螞吃，奪了這個的食，卻給那個吃，這是何其偏心啊！”

莊子一生看淡名利與財富，到死的時候，自然也不會看重如何安葬，清白地來到這個世間，也干凈地離開這個世間，所以，莊子不只是一個思想家，也是一個實踐家，想的到，也就能做的到。

倒是莊子的弟子們，大概也是想到老師對人類貢獻如此豐富，卻一生清貧，想要以厚葬的方式來安頓莊子，似乎這樣才公平。豈不料莊子以一個奪了飛鳥的食、卻給螻蟻食的回話，詼諧輕松地把自己安頓了。其中引申出一個哲學道理：以不公平的方式來實現公平，那么這樣的公平其實已經是不公平的了。這與儒家所主張厚葬，以及以不公平的方式來實現公平，是完全不同的。

莊子原文參考：《列御寇》

莊子將死，弟子欲厚葬之。

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齍送。吾葬具豈不備邪？何以加此！”

弟子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

莊子曰：“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列御寇》）

作者簡介：

李大華，陜西紫陽人。武漢大學哲學博士，深圳大學文學院教授。

（本文原名為《死也要尋個公平》，系騰訊道學獨家稿件，轉載請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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