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大華

有個說客，由于游說宋襄公取得成功，得到了十輛車馬的獎勵，于是這人便在莊子面前炫耀起來，然而，莊子卻不把他的成功當回事，只是輕蔑地對那人說：

“我聽說河上住了一戶貧苦的人家，靠編織蘆葦賣點錢過日子。有一天，這家人當中有個兒子潛入水深之處，得到了價值千金的龍珠。可是，他的父親卻對兒子說：‘拿石頭來把它砸了！這么珍貴的龍珠，一定存在于九重深淵的驪龍的頷下，你能把它拿走，肯定是驪龍睡著了。假使那驪龍醒了，你恐怕要被它吃得連些微的骨頭渣都不剩了。’如今宋國的‘水深’，哪里是九重深淵可以比得了的！而宋王的兇猛，又哪里是驪龍比得了的！你能得到這么多的車輛，也一定是遇到宋王睡著了；要是他醒了，你便得粉身碎骨！”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資料圖 圖源網絡）

兒子得了寶貝，父親并不高興，而是立刻意識到危險，看來這個靠編蘆葦過日子的父親還真不糊涂。不過，莊子拿這典故引申到得車十輛的宋人身上，就又多了些深意。你能從君王那里得到寵信，難辭“忽悠”的嫌疑。你從哪里得意，也將從哪里失意；你自以為得意，豈不知危險的事情正等著你。

這段故事類似宋國曹商的故事，曹商得了千乘的車輛，在莊子面前炫耀，莊子拿了個添痔瘡的故事打發了他。對待曹商和這個得十輛之車的宋人，莊子都是輕蔑的態度，只是對待曹商，莊子以得財富的下賤論處他；對待這個得十輛之車的宋人，莊子以危殆論處他。人說“伴君如伴虎”，又說“苛政猛于虎”，絕非虛言。

《莊子》原文參考：列御寇

莊子曰：“河上有家貧恃緯蕭而食者，其子沒于淵，得千金之珠。其父謂其子曰：‘取石來鍛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驪龍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今宋國之深，非直九重之淵也；宋王之猛，非直驪龍也。子能得車者，必遭其睡也；使宋王而寤，子為齏粉夫。”

作者簡介：

李大華，陜西紫陽人。武漢大學哲學博士，深圳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山大學兼職教授，四川大學客座教授。為中國哲學史學會會員、美國亞洲研究協會會員、廣東省文化學會副會長，廣東禪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本文原名為《河上家貧的人得了龍珠》，系騰訊道學獨家稿件，轉載請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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